川一

没有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棋昱】无我无他

ooc,写着图个开心

算是破镜重圆吧,文笔记流水账

剧情狗血!加起来一共写了12节课吧,凑合看看吧555

-

   “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吗?”

-

七月,透蓝的天空 ,太阳在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热情,云彩也好似被太阳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流动的空气吸进鼻孔也都变成暖的,枝叶的缝隙里斜斜地透着阳光,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路边各种店铺的广告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蔡程昱有着烦躁地撩起刘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本是打算刚放暑假先在家瘫个三四天的,结果方书剑一大早给他打了十来个电话硬是把他吵起来了,说是有一件宇宙级的重大事件要告诉他,让他中午到校门口的奶茶店汇合。蔡程昱有点起床气,刚想开口拒绝,又转眼一想他和方书剑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倒也没见他这么急过,语调一转就应下了。此时的蔡程昱只想把早上的自己拖起来打五十大板,并在内心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赴方书剑的约。

推开奶茶店的门,空调的凉气迎面扑过来,倒也把他内心的邪火压下去不少。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方书剑,也不是什么心灵感应,只是因为方书剑带的那顶绿帽子实在是太过于显眼。蔡程昱走过去敲敲桌子,那人抬起头,脸上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蔡程昱刚要开口抱怨,方书剑就像是早就料到一样,递过来一杯奶茶。

“喏,你的少糖少冰珍珠奶茶,算我请的。”

蔡程昱白他一眼,接过奶茶在方书剑对面坐下,他把吸管插进那层塑料包装,力度大到让方书剑认为那吸管插进的其实是自己的胸腔。

“说吧,你那宇宙级的大事是啥。”

方书剑嘿嘿笑了两声,放下手中的手机:“给你介绍个人。”

蔡程昱听后,一脸严肃地看向方书剑。“方方,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方书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硬是低下头憋了几秒才没有笑出声。“谁说介绍人就是让你谈恋爱了,是我们班我一哥们儿,打游戏贼牛逼,你不一直想学吗?正好让他教教你。”

“哦,”蔡程昱点点头“那他人呢?”

“呃……还没来,不过他马上就到了。”

蔡程昱猛吸一口奶茶,嚼着珍珠含糊不清地问:“叫什么名字啊?”

方书剑让他稍等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翻了翻,找到一张照片给他看。那是一个男人和一条狗的合照,那人穿着无袖t恤,露出的漂亮的肌肉线条可以看出他平时没少健身。

蔡程昱有点近视,当他眯了眯眼看清照片上那人的长相时,仿佛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刚要开口就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好一阵。方书剑看他这个样子连忙去拍他的背,“干嘛啊,子棋虽然长得凶了点,你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怎么,你认识?”

蔡程昱渐渐平静下来,心想何止是认识那么简单。他不自然地扯扯嘴角:“那个……方方,我突然想到我今天还有课,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吧。”说着起身就要走。

方书剑拉着他胳膊硬是把他拽回座位上。“你少来,咱这刚放假第一天,你上哪门子的课?”

“我……”

方书剑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蔡蔡你这样不行,联谊你一次也不来,整天泡在图书馆学习,我就没见你跟除我以外的人玩过。”

“我有跟我朋友联系过!”

“就那个张超?您可拉倒吧,别人是约出来打游戏压马路,你俩呢?我真是活了快20年头一次见俩人相约出来刷题的。上次我教你打游戏我都要崩溃了,我真没想到你在这方面天赋这么烂。”

蔡程昱涨红了脸,他想说点为自己争口气,却发现方书剑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自己楞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放心吧,子棋很厉害的,保准能把你教会。我可不想下次你跟着我去网吧坐我旁边背书,让我萌生强烈的罪恶感,这谁顶的住啊?”

蔡程昱用脚尖踢了踢桌腿,嘴噘得老高。 他安慰自己说龚子棋说不定早就不在乎那些往事了,他早就有了新的生活,只有自己还在对陈年旧事耿耿于怀。方书剑开始抱怨这家店的珍珠越来越小,说下次要买别家的。蔡程昱敷衍地点头附和着,心思不知道飞哪去了。命运这东西跟他开了好大一个玩笑,它就像是一阵阵强劲的风,暴力地吹掀起那一层又一层掩体,不顾你死命的挣扎,把你内心最柔软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暴露给你看,还嘲笑着你根本没有忘记。

随着门上挂的风铃的轻响,走进来一个长得挺高且瘦的戴着黑帽子的男人,纵使他穿得十分低调,把他放人群中也是十分扎眼的那一种。中午的奶茶店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坐在各个角落,现在倒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人。方书剑朝他招招手,屁股往里侧挪了挪。那男人点点头走过来坐到了方书剑旁边,蔡程昱假装低头玩手机,头都快埋到桌子下面。方书剑伸手敲敲他的脑袋:“把头抬起来,你这样对颈椎不好。”

蔡程昱在内心想了好几种打招呼的方式,又觉得哪一种都显得十分刻意。他没有做好和龚子棋再见面的准备,想着不如先来个自我介绍吧。然而当他鼓起勇气,换上一个自认为灿烂的微笑抬起头对上龚子棋那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时,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但又不肯承认自己是孤岛。感情世界的孤独就像是只身在沉寂的雪原,声音落进风里,万劫不复。他们表面上是分开的一座一座,其实底下是一整片连接的大陆。

方书剑看看龚子棋,又转头看看蔡程昱,他们之间的氛围太不寻常,方书剑挠挠头,犹豫了一会,“你们……认识?”

蔡程昱这才回过神来,像是为了掩盖自己慌乱的眼神,他抓起桌子上那杯奶茶猛吸一口,却忘了那杯早就喝光了,残余的液体在吸管中苦命挣扎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略显尴尬地把奶茶放回原处,转过头看向墙上的画,“这…这画挺好看的哈。”

方书剑调侃他说这比他画的油爆虾好看多了。蔡程昱笑着反呛回去,他不敢回头,他可以感觉到龚子棋一直落在他侧脸的视线。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过了好一会,龚子棋像是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旺仔牛奶推向蔡程昱。蔡程昱愣了一下,摆摆手拒绝。方书剑一把夺过去朝龚子棋吹口哨。“哟,咱们龚酷盖还随身带这玩意呢?”

龚子棋皱了皱眉,抢回牛奶又推向蔡程昱。“学校里那些女生送的,放书包里一直没拿出来。”

蔡程昱觉得自己如果再拒绝就显得有点矫情了,人家毕竟是出于好意,于是十分乖巧地道了声谢谢。旺仔还是那么甜,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就没喝过了,这味道倒也让他有点怀念。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方书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往常很会找话题的他此时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龚子棋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

……

“……好久不见。”

……

妈妈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他,蔡程昱从小在外婆家长大。晚饭过后外婆会带他去小区门口凉快,蔡程昱不愿跟着同龄人疯跑,他只喜欢坐在秋千上看着星星发呆,他喜欢把星星连接成不同的图案。在他眼里,每一颗星星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在黑暗中努力散发着光芒去照亮自己所爱的人。天空多美啊,他想,下辈子一定要做一颗星星。

那天外婆的住在隔壁小区的好朋友拉着一个高他半头的小男孩到他面前。“程昱,快带着子棋玩玩,这孩子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好不容易才叫出来……”

蔡程昱眨着眼睛看那小男孩,觉得他长得真好看。龚子棋也瞪着眼看蔡程昱,心想这小孩真蠢。

两个小孩都不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十分客套地互道了自己的名字。龚子棋坐到蔡程昱旁边的秋千上,从后来的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中蔡程昱得知龚子棋是来奶奶这边上小学而且是跟他上的是同一所之后就咧开嘴傻笑个不停。龚子棋没忍住也跟着他笑,他问蔡程昱笑什么,蔡程昱只是摇摇头。

龚子棋喜欢看蔡程昱笑,他觉得他的笑容就像是一股有魔力的风,吹抚过他的心尖,是抓的到的云,是集得到的星,也能吹散所有的不开心。

-

“这也许是一段奇遇。”

-

在那之后,蔡程昱跟龚子棋迅速熟络起来。蔡程昱是龚子棋来到奶奶这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蔡程昱外婆带他去龚子棋家喝茶,他俩就窝在床上看漫画或者动画片。年龄太小字认不全,好多故事情节他们都看不明白,但蔡程昱总是能被人物夸张的面部表情给逗笑。他一笑,龚子棋就笑。它们会因绿芽冒出土地而喜悦,会对初升的朝阳欢呼跳跃。过许是因为童年那对万物都持有好奇心,又或许是因为此时他们身边有彼此。

有天蔡程昱吵着闹着不想回家,无奈之下外婆只好放他在龚子棋家过夜。晚上两个小孩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子撒在地上,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鸣笛声。蔡程昱认床,晚上睡觉得打开一个小夜灯,突然处在一个相对较暗的环境让他怎么也睡不着。他小心翼翼地翻着身,生怕吵到龚子棋。

“睡不着吗?”

突然传来的声音把蔡程昱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发现龚子棋睁着眼看自己。

蔡程昱点点头,龚子棋轻叹口气:“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妈就会唱歌给我听。”他伸出手搂住蔡程昱把他往自己怀里塞。蔡程昱身上肉肉的,碰起来十分舒服。龚子棋没忍住多捏了几下,蔡程昱脸红透了,好在周围太黑什么也看不到。他闻着龚子棋身上的洗衣液的香气,听着龚子棋越来越小声的歌声。他望向窗外高高挂起来的闪着银色的清辉的月亮 。

“好看。”

或是在说这个睡在眼前的人,又或是在说那第一次好好欣赏的月。

两个人的命运,冲破紧裹的界限与束缚的枷锁,从这里开始交织。

-

他们两个整天腻在一起,蔡程昱性格内向,平时话也不多,只是跟在龚子棋屁股后面叫他子棋哥哥。他成绩好,成了他们班众多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同学们看这个家长眼中的乖宝宝老师口中的好学生越来越不顺眼,就有意无意地孤立他。蔡程昱并不在乎,反正不管怎样龚子棋都不嫌他烦。

蔡程昱送完作业往教室走,他们班一个女生跑过来说龚子琪在操场等他。他也没多想,点点头就抬脚往操场走。校园里的樱花开满了,蔡程昱从地上挑了朵相对比较完整的樱花,想着龚子棋头上别着花的样子就发笑。然而当他发现是几个小恶霸站在那时,想跑就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把蔡程昱堵在角落里掐胳膊拽头发。蔡程昱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只能缩成一团,企图用狭小的空间给予自己安全感。

眼看领头的那个小胖子要一拳打在自己脸上,蔡程昱扑过去抓住他胳膊狠狠一口咬下去。小胖子疼的一声惨叫,捂着牙印吐了口唾沫:“小兔崽子还敢咬我?”然后再一次挥起自己的肉手。蔡程昱闭上眼,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匆忙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龚子棋正从教学楼快步走过来,那群小恶霸慌乱地躲进厕所。龚子棋眉头紧皱着伸手把他拉起来,说起来也奇怪,刚刚被人拳打脚踢的时候蔡程昱一滴泪也没有掉,现在看到龚子棋却委屈的不行。龚子棋刚要说出口的训斥声都被他抽抽搭搭的哭声给堵了回去。龚子棋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嘴上不停安慰说蔡蔡不哭。蔡程昱一边哭一边把放在手心的樱花给龚子棋,结果一看樱花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捏得皱巴巴的就哭的更伤心了。龚子棋彻底慌了,他准备以后要好好研究一下蔡程昱的眼睛里是不是藏着一个水龙头。

龚子棋把花别在耳朵上,翘起兰花指,做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娇俏的表情朝蔡程昱抛了个媚眼,这倒真的把他给逗笑了。龚子棋松了口气,抬手揉揉蔡程昱的头发,拉着他朝教室走去。

-

“以后别离开我三步以外。”

-

上了初中以后两人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龚子棋长了一张黑道王子的脸,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吸引了不少青春期看言情小说上头的小女生。蔡程昱放学后会坐在操场的树下看不远处的龚子棋打篮球,汗水顺着龚子棋的脖颈流下又消失在锁骨处,每次投篮都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尖叫。有些女孩子会在球赛结束后塞给龚子棋各种东西,却都被他笑着拒绝。

他朝树下的蔡程昱走去,很自然地接过蔡程昱递过来的水杯。他们并肩往家走,蔡程昱走得慢,龚子棋腿长迈步大,走两步就得停下等蔡程昱跟上,后来直接跟着他慢悠悠地走。龚子棋哼着歌看着一张纸傻笑,蔡程昱十分好奇地凑过去瞧,粉色的纸上的香气挤进鼻腔,上面写的肉麻的话让蔡程昱判断出那是一封情书。龚子棋不缺这种东西,但他一直都是懒得拆,这是头一回看得这么认真。

写信的女生一定很漂亮吧,蔡程昱这么想着表情就不自觉地变臭。龚子棋伸手弹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想啥呢,嘴撅得都能挂油灯了。”蔡程昱莫名的有点生气,也不管龚子棋在后面喊他蔡蔡,加快脚步往前走。

回家后龚子棋给他打电话他也装作没听见,洗完澡后蔡程昱擦着头发坐到床上,床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降了一个弧度。手机提示他龚子棋给他发短信,看着龚子棋发来的一连串问号,想到龚子棋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气就消了一半。

半夜蔡程昱躺在床上,脑内又浮现出今天龚子棋读信时的笑容,心情就又变得十分低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愿看见龚子棋牵着别人的手,不愿他揉别人的头发,不愿他唱歌给别人听。所有的不愿意,都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在龚子棋内心的地位会被其他人所代替。在蔡程昱心中,他们能陪伴一生的只有彼此,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龚子棋还是龚子棋,有着他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

“为什么?”

-

第二天蔡程昱故意起了个大早没有和龚子棋一起去上学。上课的时候他用笔盖戳了戳同桌张超的胳膊,递给他一张纸条。

蔡:下午放学有空吗?请你喝奶茶

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蔡:滚蛋,有点事想问你

超:??那好,我要最贵的那种。但是提前说好啊,我今天不是很想学习。

蔡程昱看着张超提出的霸王条款,一咬牙就点头答应了。等到下午放学铃一响,张超就拽着蔡程昱往外跑。

“卧槽超儿,我书包还没拉住。”

“没事儿,掉不出来。”

“奶茶店不是在东边吗,你往这跑干嘛?”

“最近新开了一家,听说挺好喝的,生意爆火,去晚了就排不上了!就是太贵了,我一直没舍得去。”

蔡程昱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想停住骂张超没有良心,奈何力气差距太大,只能由着张超拽着他跑,还差点没刹住步子撞到玻璃门上。

蔡程昱心疼地摸了摸钱包,又看了眼坐在对面一脸心满意足的张超,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宰回来。

“什么奶茶啊这么贵,里面藏了金子吗?”

“你还别说,这贵的就是好喝,你尝尝。”

蔡程昱接过奶茶猛吸一口,仗着自己肺活量大恨不得几口喝完。

“唉唉,少喝点,都快见底了。”

“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张超你是不是故意坑我的?”

张超嘿嘿一笑,说哪能啊,用手指卷着额头上的头发:“说吧,想问哥啥。看在奶茶的份上,我一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蔡程昱听后清清嗓子示意张超凑过来一点,压低音量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哟,”张超听后一挑眉,“咱们家小白菜终于要去拱猪了?”

“呸,说正经的呢。”

“我想想啊,”张超作思考者状,“大概就是他在你身边也好,不在也罢,只要你想到世界的某个角落有这个人,觉得这个世界也变得温柔安定了。”

那边不说话了。张超看蔡程昱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盘起二郎腿:“那你不如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觉得自己或许有喜欢的人了呢?”

“呃……”蔡程昱犹豫了一会,“我跟他在一块时会很开心,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见到他,每时每刻都想跟他在一起……”

蔡程昱嘴角越来越上扬,张超翻了个白眼,打断他还在滔滔不绝的举例:“得了,蔡蔡初恋实锤了。”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想起今天留的作业还挺多的就一块往回走。结果张超下台阶时突然停住了蔡程昱一下子撞到他背上。他揉着额头问张超怎么了,张超突然跟想到了什么一样:“蔡蔡,你他妈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张超声音不算小,店里所有人都扭头去看他俩,有的人还露出玩味十足的笑容。蔡程昱瞬间脸红到脖子根,推着张超就往外走。后来他在路上跟张超解释了好一会儿自己对他是纯粹的兄弟情,才让张超表情有所缓和。

俩人在十字路口分开,蔡程昱蹦蹦跳跳的哼着歌上楼梯,在确定了自己对龚子棋的感情后让他放松了不少。他在内心盘算着等会儿睡觉前要给龚子棋发短信,结果一抬头发现龚子棋站在他家门口看着他。

蔡程昱脚步一转下意识想要逃跑,却被龚子棋三两步追上。他被拽着书包拥到墙上,龚子棋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对视。

“你干嘛去了?”

龚子棋眉头皱在一起,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上学放学都不等我,手机还关机,你到底想干嘛?”

蔡程昱听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一下开机键却出现了红色的提示符号。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没电了。”

龚子棋愣是笑出声了,蔡程昱抓住他胳膊甩开甩去:“我又不是故意的。”

蔡程昱总是有各种方法让他消气,龚子棋从书包里翻了翻,递给蔡程昱一瓶旺仔:“明天一起走,以后不许这样了。”

蔡程昱乖乖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昨天看的那封情书是谁送的啊?”

龚子棋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送的?那是李向哲打算送给隔壁班一人的,让我先给他看看提点技术性建议。哪有人写情书会写一整张的土味情话啊,真是笑死。”

晚上蔡程昱躺在床上抱着手机打字,写了删删了写。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只发出去了一个晚安。

那边秒回。

“晚安,蔡。”

这是世间最明媚的色彩,无论背景多么灰暗,也可以互相涂抹出足以温暖一生的记忆。

.

临近龚子棋的生日,蔡程昱还纠结了好一阵子要送什么。张超看他整天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给他提建议:“现在不是很流行同心链吗?你亲手编一个送出去不就得了。”

“同心链?”

“就是相传两个人都带上其中一人亲手编的手链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蔡程昱一拍大腿,好主意。

于是小蔡同学一有空就开始编手链,这是他干的最认真的一件事,自己认为那一小块编的不够完美,就整个拆开重编。时间不够用,还牺牲了好几个美好的夜晚。都不和张超一块做题了。当事人张超事后表示后悔,十分后悔。

好在手链在龚子棋生日当天宣告完工。那天下午放学后,蔡程昱怀着激动的心情去篮球场找龚子棋,却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又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把龚子棋给盼来。于是他趁中场休息的时候上前去问李向哲龚子棋去哪了。

“子棋?他现在应该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吧。”

“教导主任?”

李向哲撩起球衣擦了把脸上的汗:“龚子棋今天和人打架被人告老师了。听说打得挺激烈的,那人鼻子都被龚子棋打骨折了……”

李向哲还在说着什么,蔡程昱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疯一样往操场外跑去,正好碰上了刚从教学楼出来的龚子棋。

龚子棋还在揉手腕上的淤青,看到蔡程昱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去挡自己脸上的伤口。

“蔡啊,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呢?”

蔡程昱看着龚子棋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嘴一抿眼看着就要掉泪,龚子棋连忙称自己一点事也没有,还转了转胳膊验证自己所说的话,却又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打架?”蔡程昱吸了吸鼻子,两眼通红地问他。

龚子棋低下头不说话,他俩就这么僵持着。蔡程昱像是生气了一样扭头就要走,却被龚子棋抓住了手腕。

“他说……你是个同性恋。”

龚子棋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句话,蔡程昱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浑身僵硬得动不了。凡事都是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他笑得十分勉强:“那他说的也是我啊,你去逞什么能?”

龚子棋皱着眉,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你不是那种人。”

蔡程昱把口袋里的同心链揉成一团,后背不断地冒冷汗。龚子棋用一个词就划分了界限。一直的一直,就像是凌晨三点街灯下的薄雾,极力营造出朦胧的美感,风一吹又什么都消散。如果过去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蔡程昱只能笑着说谢谢你的信任,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蔡程昱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句生日快乐,把手链递出去了。龚子棋笑着调侃他越来越心灵手巧,然后顺手把手链戴上了。

“子棋。”蔡程昱抬起头看着夜空,龚子棋转过头去看他。

“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吗?”

龚子棋摇摇头说不知道,又像感觉到气氛太过压抑:“如果真的有,也许在那个世界,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们各自过着不同的生活……”

“不会的。”蔡程昱打断他,回过头看着龚子棋的眼睛。他眼里包含着太多看不懂的东西,像是在大海和森林之风,赐予他们话语前的千万年。而今,却不能仅以昨日之声来表达自己内心的远古岁月。

他听见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

“因为没有了你,我就不再是我。”

-

上了高中以后,龚子棋和蔡程昱分到了不同的教学楼上。蔡程昱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对楼教室的龚子棋。上课听烦了,他就喜欢转头看龚子棋认真学习的样子。如果被发现,龚子棋会指指黑板让他好好听课。蔡程昱摆出一个“OK”的手势,但他哪能这么听话啊,就偷偷趴在桌子上画龚子棋的侧脸。

当时同心链他编了两只,一只在龚子棋手上戴着,另一只则被他自己当成宝物一样藏在自己校服的里兜。他会趁独处的时候带上手链,庄重地让人以为是什么加冕仪式。他不敢让龚子棋看到,他怕看到龚子棋厌恶的眼神,怕他看透自己图谋不轨的小心思。

生活还是像往常一样,却也不一样。

一样的是他和龚子棋关系还是那么好,不一样的是,多了个女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蔡程昱和龚子棋一起走时,龚子棋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女生。他们两个说说笑笑,让蔡程昱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五百瓦的电灯泡。蔡程昱会看到龚子棋上课时和那个女生凑在一起说话,会看到龚子棋打完球接过她手机的水。

这都是蔡程昱曾经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又或许是龚子棋所向往的。

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

其实蔡程昱是见过那个女生的,她是龚子棋班的班花,她在开学典礼上唱过一首《月弯弯》。凭着甜美的长相和歌喉获得外号“芳心收割机”。他后来问张超:“你说我哪里比不过她了?龚子棋是不是被蛊惑了。”

张超抬头看他一眼,手里写字的动作没停:“你应该问你哪里比得过人家。你一不如人家好看,二不如人家身材好,三不如人家体贴。”

“哦还有一点,”张超合上笔盖。
“人家是女的啊。”

.

后来蔡程昱总会借口自己有事要忙来躲避三人行。实在闲得不行他就找张超去唠嗑。张超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仿佛散发着佛光的蔡程昱:“你真的就这样拱手相让了?”

“不然呢,我抢的过人家?”

“甘心?”

甘心吗?可能吗。他只是觉得,自己给不了龚子棋想要的,那就不要再去麻烦他了。

.

龚子棋的生日那天蔡程昱受邀来到某KTV里,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喝啤酒。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处乱照,让他感到心烦意乱。他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碰杯,听着他们挨个送上生日祝福。没人会在乎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仿佛一瞬间一切都回到了他一个人看星星的那段时光,只是少了帮他推秋千的人。

众人吵着让龚子棋赶紧吹蜡烛许愿,龚子棋挂着无奈的笑:“我也没什么太大的愿望,就希望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万事顺利。”他们听后都开始朝着班花起哄,班花笑得十分娇羞地捂着脸。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亲一个”。众人跟找到新目标一样跟着喊。龚子棋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切蛋糕。蔡程昱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许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把手里剩下的酒一股脑全灌进肚子里就悄悄推门出去了。

他头晕得要命,迷迷糊糊转进了后门通道。他想着反正都是出口,就懒得折回去找电梯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很旧,需要使劲跺脚才能亮。他没戴眼镜,弯着腰眯着眼才能看清楚台阶。

“蔡蔡。”

龚子棋从后面追上,拉住蔡程昱的胳膊要扶他走,但被蔡程昱一把甩开。两个人在漆黑的楼道里相望,能看到的只有对方一个模糊的轮廓。龚子棋突然想到蔡程昱怕黑,想拍手把声控灯给弄亮,却被蔡程昱按住了肩膀。

“子棋哥哥,生日快乐。”

再叫出这个称呼时蔡程昱不禁觉得有点恍惚,自己多久没这么叫过他了?

蔡程昱打了个酒嗝,龚子棋说,你喝多了。

蔡程昱笑着摇摇头,说:“我喜欢你。”

龚子棋没说话,蔡程昱像是怕他没听见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四个字,到后来竟是带上了哭声。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他哭着去捶龚子棋的胸膛,也不管是鼻涕是泪全都擦在龚子棋的T恤上。

龚子棋摸着他后背给他顺气,等蔡程昱平静下来,他像哄小孩一样说:“乖,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嘴唇上蜻蜓点水般柔软的触感。

“子棋?”身后传来班花的声音,蔡程昱推开龚子棋,笑着抹了把泪:“你不用管我,我说出来就舒服了。”又慌乱掏出裤子口袋里的另一根同心链放到龚子棋手心:“这个送给你女朋友吧,我留着也没用了。”

蔡程昱走出ktv,转头说了句“希望你幸福。”

祝你,也祝我。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我从未奢望着你爱我,我从未想你有爱我的理由,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够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存感激了。他不觉得自己这是错爱,因为只要是爱,就不会错。爱本身就是它存在的充分理由和确凿证据。

.

第二天蔡程昱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12点了,他忍着头痛喝下了外婆放在床头的小米粥。去浴室一照镜子发现头上多了一道疤,也不知道是昨晚耍酒疯不小心撞哪根杆子上了。他记不清昨晚自己是怎么到的家,只记得后来他拉黑了龚子棋所有联系方式。再后来他听说龚子棋搬家了,而他后来被妈妈接去另一个城市生活了。

我们都喜欢这光,虽然转瞬即逝。但你还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
……………

方书剑带着他俩来到一间网吧,一股浓烈的烟味扑过来,蔡程昱不适应地咳嗽两声。

“老板,开两台机子。”

蔡程昱疑惑地看方书剑:“咱们是三个人啊?”

方书剑一翻白眼:“你是来学技术的,就不用特地再开一台浪费钱了。”

蔡程昱听后就想去抢方书剑的绿帽子,但被龚子棋轻轻推了下肩膀:“走吧。”

.

蔡程昱站在方书剑的座位后面打算开始观战,却发现龚子棋迟迟没有坐下。用眼神询问过后龚子棋拉开椅子:“我既然是来教你的,那当然还是你亲自上阵的好。”

方书剑听后嫌弃地看了眼蔡程昱:“那我还是当个观众吧。别到时候坑了队友连我一块儿举报。”

蔡程昱懒得理他,方书剑在整局游戏过程中疯狂指挥“放大!放大!”“你这是什么直线走位?”“靠啊让你放大你闪现干嘛!”……最后龚子棋看不下去了,趁着角色死亡时间换他来操作了。

后来他们又开了几局,方书剑一边说蔡蔡真菜一边接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蔡程昱眼看着方书剑脸逐渐变成猪肝色。挂掉后方书剑十分慌乱地对他俩说:“对不起了兄弟们,我哥突然从美国杀回来了。靠他昨天还告诉我明天才回国的,你们玩吧我得速度回家了。”然后一溜烟跑了,留下蔡程昱和龚子棋干瞪眼。

“呃……要不,去吃个饭?”

.

龚子棋带蔡程昱来到一家龙虾馆,空调开的很足。蔡程昱偷偷抬眼看对面正在剥虾的男人,果然小时候帅长大了更帅。

“你和你女朋友后来怎么样了。”这句话蔡程昱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等反应过来后他在心中打了自己几个耳瓜。

龚子棋抬头看他一眼,又把刚剥好的虾仁放到蔡程昱的碗里:“哪有什么女朋友,大家都是闹着玩的。”

蔡程昱点点头,他们都十分默契地没再提那天晚上的事。他又突然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你还戴着呢?”

龚子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年他送的同心链随着他剥虾的动作从外套袖子中滑下来,“哦,”龚子棋晃了晃手链“反正又不碍事,就一直戴着了。”

如果你告诉昨天的蔡程昱说你明天会跟龚子棋做在一起吃小龙虾,他绝对会说你学习学傻了。然而生活就是充满着未知,它就是喜欢杀个措手不及。

.

临走前龚子棋要了蔡程昱的微信,一边扫码一边说:“这次千万别再把我拉黑了。”蔡程昱为自己之前略显幼稚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红着脸点点头:“绝对不会了。”

当天晚上蔡程昱躺在床上刷微博,屏幕上方弹出来一个消息提醒。

子棋:晚安,蔡。

蔡程昱咧开嘴笑了,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击。

“晚安啊。”

.

之后的之后,和龚子棋聊天又重新变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龚子棋带他去吃新开的甜品店,去尝口碑最好的油爆虾。他们去滑雪,去蹦极,去挑战蔡程昱之前怎么也不敢进的鬼屋。他们在雪山上说故事,在峭壁上高歌。生活如旭日东升,黎明曙光已现。你相信吗,生活开始变得有趣,充满了该做的事,梦境连着梦境,梦想接着梦想。

蔡程昱去外地实习,龚子棋说等他回来后要带他回奶奶家看看,蔡程昱十分高兴。

-

“好,你要等我回来。”

-

.

等到龚子棋生日那天,他们回到了小时候的地方。

他们坐在秋千上,呼出的白气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天上没有星星,但蔡程昱像是习惯了一样抬头去看天空。

龚子棋给蔡程昱戴上帽子,他说:“蔡啊蔡,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吗。”

蔡程昱听后笑了:“这不是我以前问你的问题吗?”

龚子棋点点头,望向那漆黑的夜空。“那我现在回复14岁的你。”

蔡程昱转过头去看他,似是在等他的答案。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蔡程昱被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在他感觉自己要被亲昏过去时,龚子棋放开了手。粗重的呼吸声喷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那么在那个世界,我们会再一次相遇,再一次相识,再一次相爱。”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我的灵魂。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

“所以,蔡蔡。”龚子棋捧着蔡程昱的脸,看着他眨巴眨巴的眼睛。他们的额头逐渐相靠,鼻尖碰着鼻尖。

-

“你现在愿意醒过来了吗?”

…………
…………

当班花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时,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蔡程昱早就消失不见。他推开班花的手,说了声抱歉后就疯狂往ktv外跑去。

他们其实都在逃避,逃避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逃避自己所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亲眼看着蔡程昱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路中央,亲眼看着他倒下。

医生说,他成了植物人。

不幸中的万幸,蔡程昱只是被车撞到了路边的栏杆上,这才勉强保住了命。龚子棋每天都会来医院帮他擦身子,帮他翻身。就这样一直坚持了三年。

医生告诉他,现在就是看他自己愿不愿意醒了。

他说,会的,他会醒的。

那天他上完课后就抓紧时间打的来到医院,做完日常活动后就累得睡着了。梦里他又一次见到了蔡程昱,从他们第一次做自我介绍开始。过了好一会他才知道自己也许是梦到了蔡程昱所做的梦,这是蔡程昱最深层的梦境。

.

那就让我们,重新来过。

…………
…………

蔡程昱重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上插着各种橡胶管,龚子棋趴在床沿上握着他的手睡着了,他们两个手上戴着蔡程昱初中编的同心锁。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反握住龚子棋的手。龚子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一抬头发现病床上的蔡程昱看着他笑。

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他赶紧跑去喊医生,蔡程昱的妈妈接到消息后立马赶到医院。她哭着对龚子棋说着谢谢,一遍又一遍。

蔡程昱张开嘴,奈何声带好久没震动,嗓子沙哑地说不出话。龚子棋将耳朵凑到蔡程昱的嘴边,他听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我爱你。”

.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是三年之后的重逢。但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这只是一次醒来,只是三步的距离。

-

“只要那个世界有你,我就信。”


1.

解释几个梗:我们每个人在人生中都有一些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你选的和你内心的真正的意愿就会分裂成两个世界。

植物人在昏迷的时候会不断地做梦如果它看穿梦并打破它,他就会进去下一层梦境。如果他不愿醒来,或许是因为最后一层梦境太过于真实,或者在那个梦里他有着自己以前得不到的东西,不愿醒过来。

所以,我们现在或许也是在自己的梦里呢?

评论(13)

热度(225)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